著名乐团及歌剧指挥连汶华先生正式加入新加坡国家青年华乐团担任客座指挥。连汶华最近一次与新加坡国家青年华乐团合作是在2022年。自从那次合作,连汶华便十分期待与青年华乐团才华横溢的年轻音乐家再续前缘。连汶华在指导年轻人方面一点都不陌生,毕竟,他在新加坡国立大学杨秀桃音乐学院指挥系里,也是一位对教育满腔热血的音乐教育家,同时还负责指导杨秀桃音乐学院的当代音乐团OpusNovus。《华乐》趁新加坡国家青年华乐团的新乐季展开前,与连汶华聊了一番,借此机会让青年音乐家更加了解他们的新导师。
旅行者小交响乐团(Wayfarer Sinfonietta)和OpusNovus的专长都是演奏现代音乐,无论是国际知名作曲家的新作品,或是现代音乐较冷门的曲目,都难不倒这些乐手。许多华乐作品也来自这个时代,都是现当代作品。请问是什么因素吸引您专攻这些曲目,而非更有历史性的曲目呢?在选择呈现的作品方面,选择新作品或经典曲目,分别会有什么压力呢?
我之所以被当代音乐吸引,是因为它代表了音乐创新方面跳动的脉搏,是活生生,呼吸着的创意。所以,探索当代音乐,就像是探索未知的领域,能够发现全新且由音乐构建的景观。这些景观有的会挑战我们的音乐品味,有的则与之相辅相成。传统曲目的美,经过时间洗礼,成为一种经典,在我们心中产生共鸣。这点我十分了解,但我也相信音乐是一种活生生的、不断发展的艺术形式,实时反映着变化多端的世界。因此,要在新旧乐曲之间游走,需要的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在保留文化传统的同时,开拓新的艺术疆土。
最近,您与杨秀桃音乐学院的学生一起到了澳洲阿德莱德演出。与年轻音乐家一起旅行、表演,感觉如何?
与年轻音乐家一起旅行、表演,感觉实在棒极了。年轻人的热情十分有感染力,他们新鲜的视角也让我深受启发。这次的经历,仿佛让我回到我年轻时期。那个年龄的我,对于出国演出感到无比兴奋,而这些学生唤起了我的那种感觉。有机会见证他们的成长,确实是一种难得的机会,我感到十分荣幸。同时,这也提醒着我们音乐教育的重要性,以及下一代音乐家的潜力。
指挥交响乐团和华乐团之间最有趣的区别是什么?
指挥交响乐团和中国交响乐团之间的差异太有趣了。其中一个最特别的差异,在于乐团所呈现的音色。现在的交响乐团在演奏中,一般追求和谐、统一的音色,而华乐团则乐于凸显地域差异,各种乐器百花争艳,音色迥异,从而呈现非常丰富的曲调。相信对于任何一位指挥家来说,能够让这么多元的元素相互平衡,相辅相成,都会是一个非常刺激而且成就感满满的过程。
几年前,我开始走进华乐的世界,开启了一段自我发现的奇幻旅程,让我更加认识自己的文化根蒂。一路走来,我非常幸运,遇到了华乐界许多同仁与前辈,受到了他们的热情欢迎。他们对我的支持是如此珍贵,而我也怀有万分谢意。华乐界的激烈竞争是众所周知的,但新加坡华乐团的指挥,包括葉聰、郭勇德、倪恩辉,不仅技艺过人,最难得的是,他们一点都毫不藏私。反之,他们都张开双臂欢迎我加入这个圈子,与我分享他们对华乐深刻的认识,以及丰富的经验。他们的善良是我人生中宝贵的一课,让我明白提携晚辈、分享智慧的重要性。如此一来,音乐圈才能收到滋养,茁壮成长。
您擅长吹奏长号。华乐团里有什么乐器是让您感兴趣,或是让您想要学习演奏的呢?
在华乐团多种管乐器中,我个人觉得笙特别耐人寻味。笙的历史悠久,而且音色深幽绝美,十分吸引我。我相信,要是能够学习演奏笙,那将会是一段让我深入华乐的世界的动人旅程。
对于正在考虑成为全职音乐家的青年华乐团成员,您有什么建议呢?
全职音乐家的生活收获满满,但挑战也十分可观。我的建议,就是培养灵活变通的能力,真的做到终身学习,并且对于各种不同的音乐体验保持开放态度。音乐有一种独特的力量,让人与人之间建立很深的连接。在排练、演出、各种共享时刻所建立起的友谊,将伴随一生。这些友谊不仅丰富我们的人生与职涯发展,也在我们经历各种起伏时,带来启发,给予支持。还有,有了他们的陪伴,我们在迎接人生中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时,更能体会其中乐趣。
2024年有哪些演出是您特别期待的?您为什么会想和青年音乐家合作呢?
2024年有许多我十分期待的精彩演出与计划,像是新加坡华乐团儿童音乐会、新加坡国家青年华乐团各场音乐会、海外客座指挥,以及与旅行者小交响乐团和OpusNovus的演出。与年轻的音乐家合作,十分令人振奋,因为年轻人的青春活力总是能为演出增添了一股特别的能量。依我看,这就是音乐会的意义:音乐会给我们一个机会,一起在舞台上共创动人又难忘的回忆,并将之与观众分享。
您认为,50年后,乐团会是怎样的面貌呢?您工作的一大部份,就是指导“数码原住民”一代的年轻人。这一代人对于人工智能的接受度很高。有鉴于此,请问连指挥是否觉得指挥会被人工智能取代呢?
出的许多面向,但我不认为指挥会被人工智能取而代之。音乐的本质,就是“人”。指挥的角色,也不仅仅是技术指导。指挥要做到的,有诠释、情感、与乐团建立连接,也与观众建立连接。人工智能可以放大我们的能力,但回归到音乐的本质,还是以人为主。
您到过世界各地演出,最难忘的经历是什么呢?
在世界各地演出确实让我得到了许多难忘的经验,但要说这几年最难以忘怀的一次演出,我觉得是我和新加坡交响乐团一起呈现的滨海艺术中心20周年音乐会。这场音乐会让我尤其感动,因为它标示着新加坡音乐界在过去二十年中取得的卓越成长。除了我之外,音乐会还邀请了许多才华横溢的本地独奏家和作曲家参与,当天的表演厅座无虚席。当晚的压轴曲目是一首全新的委托曲目,以个别的乐章让作曲家展示其兼具的独奏者身份。这首曲目除了有三段副歌,还运用了德国克莱斯(Klais)管风琴。那场音乐会不仅仅是一场音乐盛会,更重要的是,它让身为新加坡艺术家的我,感到无比自豪。